第一卷 第193章 先生,我包了灵寿的饺子 (第1/2页)
这日夜里,疏星稀雨,云倦瓦凉。
驿站之内烛花摇影,温黄的光芒映在那人刀削斧凿的脸上。
为我尽一杯,与君发三愿。
阿磐抬眉朝那人举杯,“一愿世清平。”
举杯,饮酒。
从前求的是片刻安稳,如今要的是承平盛世。
愿这世间早日卷甲韬戈,休牛放马,时和岁稔,有舜日尧天。
那人垂眸望她,目光动容。
他说,“阿磐,会有。”
是,会有。
他说,她信。
有王父谢玄,就一定会天下平治,他能叫这八纮同轨,他能为万世开太平。
饮尽而举杯,再为那人斟一盏,轻言细语,“二愿身强健。”
愿郎君千岁,妾身强健,愿瓜瓞延绵,有子子孙孙,千秋万代。
那人舒眉软眼,目光赤诚,“阿磐,会有。”
是,会有。
他说,她信。
举杯,饮酒,再为那人斟一盏。
阿磐眸中水光盈盈,温婉地笑着说话,“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与君长相见。”
君如梁上燕,妾如手中扇,团团青影,双双相伴。
那人闻言俯身上前,摩挲着她的粉颈乌鬓。
眉心微动,心神荡漾,漆黑的眼瞳,似化不开的浓墨。
他说的仍旧是一样的话,“阿磐,会有。”
不过四字,重比千斤。
魏王父是端人正士,是大雅君子,他说会有,那就会有。
他说,她信。
六月底小雨如酥,兀自滴滴答答地落,在屋檐与瓦当上敲出细细碎碎的声响,而客舍之内烛火轻摇,都饮了酒,也都动了情。
这情原本就有,因而动起来不难。
一手扣住粉颈,一手覆上蛮腰,王父谢玄目光缱绻,倾身吻来。
他的手便是那指挥千军万马的大纛,她一整个身子都控在了那大纛之中。
那薄唇金口能运筹布画,亦能轻易定人生死,如今用来吻她。
铺天盖地,用力吻来。
这一夜的王父是温柔的,亦是粗暴的。
若问他到底是温柔多一些,还是粗暴多一些,因了两者交错,到底说不清楚。
她想起来最初大帐三日,谢玄曾称道她,“你这身子,倒是厉害。”
独独待她温柔,而他原本的霸道全都在每一个不为人知的夜里,暴露出他原本的底色。
如今她豁然开朗,知道自己深藏王父心里,也明了了王父心意,因而温柔也好,粗暴也好,全都由了他。
妾似琵琶斜入抱,任君翻指弄宫商。
欲语还休,欲拒还迎。
由他轻拢慢捻,也任他予取予求。
她倒戈卸甲,溃不成军。
无休无止,全都由他。
这乱世的霸主,怎能求他更多。
在这赵国的驿站又过了数日,这数日仍旧不走。
不走,是不能带萧延年走。
也许驿站围杀那一夜到底是未能谈妥,因而萧延年便被囚在了客舍。
赵武王不能带走,中山君也不能留下。
因而两难,也因而都停了下来。
赵国王城如今的形势如何,阿磐是不知道的。
武王不在,也许早就乱作一团,也许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权夺位。
然那运筹布画的人自有考量,实在不必忧心。
你瞧,关押萧延年的客舍不算重兵把守,数来数去,也不过三四人罢了。
闲闲散散的,晒着日头,话着家常。
那屋檐之上烈日昭昭,不见一个伏兵。
饵就在驿站,陷阱也搭好了。
来一人,捕一人。
来十人,捕十人。
来百人,捕百人。
如今萧延年就是饵。
用萧延年这个饵,诱捕伏在暗处的千机门人。
千机门到底有多少人,从前不知道,只知道散居各地,三教九流的,多如牛毛。
阿磐还记得才去南国田庄时问那人,“这地方不好,主人怎么不回千机门?”
那人那时便说,“千机门,没有了。”
还说,“被那个人剿了。”
然后在田庄里大半年之久,又见过许多黑衣侍者。
他们就好像从也杀不完一样,全都藏在暗处,出去一拨不见回来,总还有不知多少又陆陆续续地冒出来。
好似会从稻田里长出来一样。
但如今大约果真不怎么有了。
你瞧,如今来营救的门人,一日比一日地少。
原先从数人,到十人,到十余人,几十人。
如今已从几十人,到十余人,再到十人,数人。
到最后,几乎没有人了。
没有人了,就能收网了。
她数着日子,至这一日,他们又在驿站留了三日。
这三日暗中紧锣密鼓,商议的全都是如何料理魏赵关系。
她在屏风之后,能听见王父与将军议事。
都知道赵国是百足之虫,如今的魏国一口难以吞下,因而将军们的争议无非有二。
一是在赵氏王室寻出一个亲魏的旁支来,最好寻个似小惠王一般的懦弱无能之辈,将其扶植上位,进而一步步蚕食赵国的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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