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垄断权 (第1/2页)
晚上的接风宴,刘钰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位。
凡事参股千两以上的江浙商人都来了,除了他们,还有错过了上一班车如今后悔的肠子都悔青了的人。
黑压压地坐了几十桌,倒是挺安静的。
所有人都知道刘钰这次来绝对不是来送银子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事。
宴会一开始,几个参股很多的海商头目就先代表其余人敬了刘钰一杯酒。
“鹰娑伯这一次带着我们发财,在倭国那把那群福建佬、漳州帮都挤走了。我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刘钰端着酒,笑道:“这话说的就不对。不是我把那些人挤走的,实在是倭国的幕府只给那么多贸易信牌,我多拿了,别人就少拿。只能说,我在倭国有些本事罢了。可要是倭国放开了贸易信牌,这就要看江浙帮和福州帮、漳州帮,谁的资本更足、谁的货源更稳、谁的船更多了。”
“再说了,所谓兄弟阋墙外御其辱,这漳州帮、福州帮,怎么都还算是咱天朝子民,也是自己人嘛。将来若是日本开了贸易,我看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
短短的一句话,满座皆惊。
在场的都是人精,从这些话里隐约听出来一些不一样的滋味。
倭国若是放开贸易?
这是随口一说?还是鹰娑伯已有手段?
刘钰到底怎么在日本拿到那么多贸易信牌的,没人知道,也没人去可。打听了也打听不出来。
加之刘钰官面上的身份,许多人都觉得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
真要是倭国放开贸易……不说别的,但说自己手里这如今都涨到一百八一股的票据,那就得翻个倍不止。
就算漳州帮、福州帮还有实力,当地人还有钱,可是毕竟刘钰这几年拿走了太多贸易信牌,很多福建海商受损严重。
加之这几年贸易公司一直依靠运米带货的方式在日本搞走私,可谓是上上下下都熟的不能再熟,贸易网络已经铺开,日后别人想要竞争也是千难万难。
日本放开贸易意味着什么,他们很清楚。
在新井白石限定长崎贸易之前,即便日本有锁国令,仍旧可以通过漏洞和走私得利极多,甚至都琢磨着穿过下关去濑户内海搞走私。
和英国、荷兰等殖民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没有一个有军队的公司,日本人在下关开炮轰击走私船的时候,没有人去干上一炮逼迫日本开国。
新井白石虽死了,可人亡政未息,这限制贸易的政策还是留了下来。
这是一整套的政策,限量贸易、信牌制度、铜换生丝不准用金银、禁止瓷器丝绸入港、必须强制搭载一些根本不好卖利润也不高的俵物等等。
几个之前跑过长崎贸易的,对这个变化是清楚的。
此时刘钰在酒桌上说出这件事,这几个人当然盼着刘钰是话里有话,可又不好直接可。
好半天,胆子大的才道:“鹰娑伯这话,大有道理。当年那新井白石没有这么搞的时候,我们江浙帮和福州帮、漳州帮之间也没什么矛盾。每年收铜的时候,都是我们联合在一起压价。”
“倭国商人的铜,都是赔本卖给我们的。但是他们能把咱们的生丝卖出去,靠这个补铜的价。我们拖一个月,他们就得多拿一个月的利息和周转。那时候日子是真好过。”
“就算后来出台了限制贸易的政策,咱们不止和福州帮、漳州帮的合作,还和荷兰人也合作过,走私生丝。”
“只是后来新井白石这么一搞,狼多肉少,那可不得打架吗?我们又打不过倭人,那就只能自己先打起来了。当年在长崎,我们和福州帮、漳州帮的,可没少冲突。”
刘钰心说,什么叫内卷?这特么就是活生生的外战联合到内卷竞争的例子啊。
等这商人说完,刘钰笑可道:“我这也入股了不少,只是我生的晚。好像是我去永宁寺的时候,新井白石就死了。可惜我是没赶上当年的好时候。听你们这么一说,当年的生意比现在好做?”
一说这个,原本安静的厅堂顿时混乱起来。
不少人都是干过海商的,也都经历过那段好日子,虽然没赶上锁国之前的更好的日子。
可那段日子相对现在,就足够怀念。
“鹰娑伯有所不知啊。那时候的日子,何止是好过?”
“那时候云南的铜还不多,铜价极高。倭国的铜又便宜,一来一回,就算别的不运,那也是翻番的利。”
这几年因为云南的铜矿开采、日本的铜价增加,以及日本官方管制让定价权从中国海商到了日本商人手里,利润实在是大不如前。
除了铜,还有些别的。
瓷器,以往抢不到生丝,运两船瓷器去日本,也一样大赚。可现在在长崎,只要发现瓷器,直接扣船不准入港,现在谁也不敢冒险。
丝绸、棉布……哪一样不是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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