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章 千岁心中的重重迷雾 (第1/2页)
此时文华殿中,聚集了大明朝皇家之外最有品位(公侯勋贵)、最有权势(大学士及九卿)、最有前途(翰林科道)的一批人。这批人中,肯定不至于人人都是精明角色,一样有蠢货存在,会投胎或会读书并不代表此人就机敏。但也总有那么几个聪明人的。
人心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经筵上简简单单的一幕,却引发无数种解读。
有的认为,归德千岁秉性认真严格,李舍人确有疏漏撞到了刀口上——抱着这种这种纯洁想法的,可以在朝廷里当做珍稀动物保护了。
大多数人看来,定然是李舍人犯了什么过失,所以招致归德长公主报复。
而且大多数人还得赞叹道,归德长公主不愧是正直人物。报复一个小小的七品舍人,不想法来点罢官抄家充军流放的料子,仅仅就这几下不痛不痒的警告,真是不因私废公的贤明千岁。
其实不能不承认,如果归德千岁不是千岁,或者没有入殿坐于金屏后的资格,就以她拿三个字吹毛求疵的表现,只怕要落一个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评价了。世道就是这样,连修史也有为尊者讳的规矩。
另有阴谋论者算计道,李佑确实得罪了归德长公主,千岁殿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公开明示,表达对李舍人的不满。
那么自然有人为了讨好千岁,主动去做那些长公主顾及自己名声不想做的事情,例如罗织构陷。但自己要不要出马呢?还是散了后指使别人比较好?
而此外一小部分对朝政内情较熟悉的人则有第三种解读,这绝对不是得罪与报复之类很表面化的事情。在这部分人耳朵里,前面罚俸贬斥都是儿戏般的扯淡,听过就可以忘,最后一句漫不经心的“许入文华殿东房读书”才是重头。
文华殿虽然不是皇史宬这类馆藏地方,但作为天子便殿,殿外东房也放有大量书籍供天子随时取看。而且房中专门设有中书舍人负责为天子撰写书册,与武英殿西房舍人统称两殿舍人。
恰恰差事敏感的李佑同样是中书舍人这个官职,让他去文华殿东房读书便显得别有深意了。
虽然归德千岁没有明说让李佑改直文华殿,但焉知不是一种试探?说不定李舍人去文华殿读书,读着读着就慢慢读成入直文华殿东房舍人了。
一定程度上可以制约大学士的分票中书在哪里入直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事。在内阁入直,还是在天子便殿东房入直,当然是两种不同的象征和意味。
殿中有寥寥数人知道,前阵子归德长公主是有意图染指分票中书职位的。
与诸大学士紧邻而立的吏部尚书许大人更是知道,归德长公主当初曾经动过截胡念头,欲直接将李佑改直文华殿,但被李佑自己巧妙化解了。今天莫非是旧事重提?不过让许尚书迷惑的是,归德千岁今日有什么把握和倚仗?
其实还有第四种上不了台面、写出来纯粹浪费笔墨的想法。昨晚整夜狂欢,渐渐适应绿帽子现实的林驸马此刻心里直犯嘀咕,这对不怕死的奸夫婬妇难道是大唱双簧,想在宫中找个幽会地点?
他越想越很有可能…一般情况下,归德千岁进不了内阁,李佑过不了徽音门。或者说即便千岁可以去内阁、李佑可以过徽音门,但两种情况都太引人注目。
而文华殿外东房正处于内阁与徽音门中间,屋舍众多,人口不杂,位置绝佳,实乃兵家必争之地、偷情幽会必备之所也…
说一千道一万,殿内的焦点李大人却尚未顾得想那么多,还在纠结于遭遇“背叛”的“痛苦”之中。
想他靠着由外及内的一身好本钱,以及以生俱来的洒脱气质,左手才名右手官印,花丛中向来如鱼得水春风得意。即便没结果甩了手,也总能在一颗颗芳心里留有几分欲说还休的涟漪和念想。
可金屏后面这位殿下未免表现的太冷酷没温情了!弃之如敝履,好似他不值得一丝留恋。
只能说,涉及到自家男性魅力问题,遇事比较能想得开的李佑难得中二了…忘记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道理。偏偏李佑还想从她的权势里占点便宜,捞点好处,比如给未来的儿子挣个锦衣卫百户之类的勋官也不错…
左都御史赵总宪与吏部许天官对视一眼,便站了出来发言。“甚不妥当。文华东房乃君上藏书之处,人臣岂可窥伺?不然泄了禁中之密,朝堂便多事矣。李舍人欲读书,叫他在家中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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