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江上的日与夜 第60章、引信 (第1/2页)
热风吹飞那朵花瓣,红风信子洋洋洒洒,那是从陈潇湘单薄身躯里迸射出的鲜血,她因为肾上腺素激升而病态酡红的脸颊骤然撞击地面,她那始终显着骄傲的的眼眸渐渐丧失了神气,她唇角的血,流在黑色的原野上,也许是在滋润在土地,更可能的是,茁壮了一颗野草。
沈如松那颗麻木的心砰然碎做一地,激战良久带来的那种机械僵硬感瞬间解除,攀爬尸丘时那幻影交叠的触感消失地无影无踪。那些耳鸣、目眩、伤痛都消失了,他只看到飘落在血泊中那枚红风信子。
她明艳到……那抹红,犹然胜过鲜血。
“潇湘!“
“陈潇湘!!!“
沈如松喊道,悲痛喊道。
下一秒,沈如松身后,连奔跑都变得迟缓的士兵们还在进入,他们同样看到了倒下的陈潇湘,还有几十个上百个倒在拂晓前夕的战友,他们手里握着枪,攥着刀,和变异兽同归于尽,彼此流光最后一滴血。
只有悲痛。
泪珠鼻涕一起滑过沈如松肮脏的脸颊,他愤然扯下憋闷壅塞不堪的防毒面具,他咆哮着、吼叫着,因为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下一刻,他与所有的复兴军战士一道,冲锋,陷阵,赴死。
沈如松的军靴重重踏过,踏过她倒下的那片土地,他甚至没有一丝停歇,他没有犹疑没有迟顿,他冲向在暴虐畸形种的打击圈,迎着漫天挥散的红雨。
那是人们的热血。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
请拿好我的枪,
将我葬在高高的山岗
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沈如松紧咬着牙关,猎兽步枪子弹宣泄干净,他冲到畸形种身前最后五米,在行将步入打击圈时,他热血沸腾起来,一股熔浆般的凶暴狠辣从他骨子升起来,激得他双眼通红,瞬间涤荡了所有情绪,此刻,他没有别人,甚至没有自己。
他只想杀死这头畸形种,这头从血液里都令他无比狂躁的人皮狼!
血种相斥!
生来即为厮杀的畸形种同样感觉到那种危险感,这比专司剿杀的猎兵来的更强烈,那种锐利感更胜合金刀剑。
它当即放弃了身旁几名全力砍杀的猎兵,改以一记横扫,一直不曾合并的蹄足缠绕卷成了一个极粗壮的撞锤,击飞了他们。
畸形种的异首人脸发出毛骨悚然的厉啸,即使是戴了耳罩的猎兵也痛苦到原地抱头,疯狂张嘴大喊来减轻压力,而奔来的那些轻步兵则直接被有如实质的音波轰翻在地。
脑袋里“嗡“地一声,又是一下剧痛,但旋即淹没在暴怒里,沈如松耳朵里眼睛里都在淌出鲜血,他竟是无视了畸形种的强势咆哮,这是畸形种面对同类时爆发出的对等咆哮。
它在用暴虐掩盖害怕。
昼战至夜,这些穿着衣服的两脚兽畏惧过,退怯过。夜战至明,畸形种击杀数了十计的复兴军士兵,躲在孵化场里叫复兴军引以为豪的重火力优势截然不存。
但它面对这个年轻的士官,它终于生出了一丝死亡的恐惧,缠绕成柱的蹄足竟是慢了那一瞬。
这一瞬叫沈如松间不容发地避过畸形种锤击,他低头闪过,蹄足掀起的强风令他额发激荡,他低姿滑铲过几米,继而膝盖一撞,手掌一撑,在湿润地面上原地跳起,跃向浑身辐射瘤、流脓剧毒的畸形种。
工兵铲刺进畸形种脊背,沈如松稳住身形,他另手解开一枚信息素弹,但是他没有当作圆烟雾弹使用,而是扬起往畸形种脊背骨刺一砸,砸出了个坑洞。
刺激性的油黄色液体漏出,但破口太小,沈如松直接张嘴一咬,弹体破壳扎得他满嘴鲜血淋漓,他生生用牙撕开了弹体铸铁薄片。那些油黄色对人有毒的液体不少进了他喉咙,然后混着血水一齐喷出。
痛觉飞逝,沈如松把高浓度的信息素液倒进畸形种脊背伤口里,这种混合了其他畸形种微量髓血和消杀液的信息素,对任何变异兽都具有杀伤力。
恍如沸油入锅,畸形人狼顿时惨嚎起来,疯狂抖动。
莫大离心力把沈如松甩了下来,一具普通人狼尸体接住了他,沈如松拾过压在人狼身下的一支步枪,刚要抬手开枪,痛到极致的畸形种一记蹄足砸烂步枪,又给他抛到孵化场另一端。
沈如松呛出口血,他暴露在高辐射环境里,几小时里不知承受了多少剂量,他也不知道这些天受了多少伤。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
他们像是惜命的人,像是终老病床的人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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